《母亲》88x107cm
(一)
最近,有两条新闻让人读后鼻子发酸,内心无比震撼:一条是说在尼泊尔大地震中,救援人员从废墟中救出了一位妇女和她年幼的孩子,奄奄一息的母亲竟要求救援人员别再管她,她只想给孩子再喂一次奶,就在孩子吮吸母乳的时候,她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!另一条是说国内的河南省郑州电视台,美丽的女主播邱园园在得知自己患癌后,为了腹里的宝宝生下来身体健健康康,拒绝做化疗,致使癌细胞在体内扩散,就在宝宝百日之际,作为妈妈的她却永远微笑着离开了人世间!
两位都是年轻的女性,她们也都明白生命只有一次,尤其是后者。一位在死神来临的时候,把最后的爱留给了年幼的孩子,再给孩子喂一次奶,这是她的遗愿,也是最后的奉献;另一位在生与死的面前,把生命的权利毫不犹豫让给了尚未出生的孩子。她们走的是如此安静、安详,没有丝毫杂念,甚至是无比的自豪,她们给人们诠释的是:大爱母亲!只有母爱才会如此真正无私,如此坚定,如此彻底!
有研究人员发现,世界上的语言语种复杂多样,数不胜数,种类何止千千万万,唯独一个字,叫法发音相同,这就是“妈”!一声“妈”,道出了多少人间大爱,骨肉深情,天地至亲。“妈”是世界上最神圣的称呼,是每个人心目中的神。也因此,以歌颂母亲为题材的艺术作品,汗牛充栋,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。母亲,就是这样被人世间供奉着的神灵,实至名归的神灵。
(二)
在观摩王建顺油画作品《母亲》之前,我的心情是忐忑和好奇的。忐忑是为他捏把汗,好奇当然是想知道他到底捣鼓出怎样的一个《母亲》。虽然我知道他创作这幅《母亲》历时两年半时间,但对于这样一个既平凡又伟大,甚至可以说被写滥画滥的题材,他又该如何把握和创新呢?
很佩服这位看上去近乎呆板,生活单调,只吃牛羊肉,不吃海鲜,一双拖鞋可以穿好几个季度,一边作画一边吃零食的可爱男人。他居然会有如此跳跃的思维,给我们创作了不一样的母亲。他摆脱了以往作者在创作此类题材时,侧重表现母亲的慈祥、内在美、坚毅以及勤劳,这一单纯的思维定式,给母亲赋予了全新的内涵,给创作注入了新鲜的血液,使作品更加集中地体现时代精神。你看,画中的母亲是如此健康,充满智慧且福气满满。她的眼睛虽小,但却明亮着,即使耷拉的眼皮也无法遮盖她智慧的光芒;她的鼻梁鼻翼,直挺丰满,正合了相书上的鸿福满堂;她的嘴角微微上扬,丝丝浅笑,两旁的法令既深凹又富有张力,尽管眼角的几道鱼尾纹幽深而曲折,似乎在努力刻度母亲的年轮,但精致的五官和夜星般的明眸,依然透视着母亲曾经的风华。而母亲满头银发,以及额头上的几道皱褶,还有那已无法齐整的牙齿,又似乎在诉说着历经人世间的一切苦难和沧桑。
母亲此刻正安静地坐着,目视前方,满脸喜悦,眼中流露着柔顺而幸福的光芒,似乎正接受满堂子孙的朝拜,以及大地对母亲的祈祷和祝福。母亲虽然上了年纪,但白暂的皮肤仍依稀泛着红润,给整张脸庞披上了一层富贵祥气……总之,王建顺的《母亲》在慈祥之外,更多了几分智慧,几分儒雅,几分时尚。她不同于受封建思想禁锢的旧时代妇女,也不同于只懂得田间劳作,生儿育女的农村妇人,他创作的是一个现代知识女性,是一位雍容华贵、气度非凡的贵妇人。我想,画家如此创作、展现一个新时代的母亲,应该是他发自内心对这一群体的顶礼膜拜和深深的祈祷祝福吧。
(三)
很多人都以为《母亲》的原型是画家本人的母亲,他只能报以凄然一笑,因为他的母亲并没有如此的幸运。他的母亲就是一位典型的中国农村妇女,没有多少文化,平日里相夫教子,农忙时帮着下地干点活。母亲生养了他们七兄弟姐妹,生活的重担和压力,让母亲饱尝人间的辛劳和艰苦。尤其是画家出生的那几年,刚好遇上百年大饥荒,母亲咽下去的是野菜,喝下去的是白开水,但喂养孩子的却是身上的乳汁。
母亲没有那样的智慧,缺少那样的高雅,但母亲对子女的慈爱,对子女的奉献,一点也不比别人少。孩童时,母亲把家里仅有的一点余粮藏着掖着辦给他吃,自己却去吃野菜,饿的全身浮肿;上学后,每天早晨鸡一叫,母亲就把他叫醒,把煮好的地瓜往他怀里塞,然后拉着他的小手,风里来雨里去,送去又送回;上中学时,他和城里的孩子一起住校,每当周末,小脚的母亲就会费尽周身力气,艰难地爬上高高的窑洞顶上,放眼张望盼子归;十八岁,他到部队当兵时,母亲又像铆足了劲的复读机,叮嘱了一遍又一遍。他还记得,酷爱绘画的他,第一次把临摹的一幅年画老虎,拿给全村人看,并得到全村人赞许的时候,没有丝毫艺术细胞的母亲,竟躲在僻静处,留下幸福的泪水,因为母亲坚信他的儿子能有出息,认定他会出人头地,给他们王疙瘩村和老王家挣脸,尽管这时候他们家还过不上温饱,仍在贫困中挣扎……,这就是画家的母亲,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国妇女,她把她的点点滴滴都无私的奉献给子女,宁愿自己含辛茹苦也没有丝毫怨悔!
王建顺的母亲和全天下的母亲一样,伟大而平凡。母亲的一举一动,对子女的每一分关爱,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。可是,令人好奇的是,他为什么要创作和塑造一个与自己母亲相差甚远的母亲形象呢?按照王建顺的说法,首先是创作的需要,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妇女,在经历30多年的改革开放后,已经逐渐从贫穷走向富裕,从文盲蜕变为知识化,从封建跨进现代化,今日的母亲群体,与之几十年前相比,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和改变,而作为一个艺术家,应该能够清晰准确地把摸时代的脉搏,才能创作出具有时代印记的作品。其次,是他个人对母亲深切的怀念和真诚的祝福与愿景,虽然感恩母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,但他从心底里疼爱和敬重母亲,他不想母亲过得这么清苦,这么劳累,他祈祷祝愿全天下的母亲都能区别于自己母亲这般苦难辛劳,过得像他创作的《母亲》一样,健康、睿智、快乐、幸福。再有,他创作的《母亲》慈祥谦和,豁达开朗,乐观向上,他从心底期盼用自己的作品来感染和激励中华儿女,在实现中国梦的路上,披荆斩刺,笑对人生,一路向前。
(四)
从事艺术工作的人都知道,创作关乎作品成败,而创作的灵魂来源于生活,这对于从大山里成长到军营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军旅画家来说,他不缺生活素材,重要的是善于发现。王建顺就是这么一个人,看似寡言少语,朴实无华,但是,他的思维神经却极不安分,想法也是天马行空,一件极不惹眼的小事,就有可能成为他创作的好题材。比如这幅《母亲》,其实他构想这个题材很久了,他也画过以自己母亲为原型代表的作品《春天》。可是,他仍觉有很多遗憾,他认为现代的母亲,除了这一角色外,还应该赋予更多的女性内含。他一直在苦思冥想,虽然脑海里有了比较清晰的母亲形象,但还是缺少感官上的认可,这使他很苦恼。恰巧,有天他受邀去参加朋友为母亲举办的百岁祝寿宴,朋友母亲年纪虽大,却是脸庞光洁红润,目光有神,满脸贵气,更重要的是,这位母亲本身就是一个知识女性,一位退休老教师,这正是他寻找已久的母亲形象啊。他再也无心思吃饭,回画室后,当即先用速写的方式把老妇人的形象默画出来,几易其稿,再经过两年多时间的修改提炼,一副不同于宣传画,有别于人物肖像的创作《母亲》,跃然于画布上。
王建顺重视创作,善于创作,他的路子甚至有点野,而正是这种野让他拓宽了视界,丰富了想象空间,获益良多:年纪轻轻,他的画就被选送参加全国第九届美展,《还愿》、《国殇》两幅作品被中国革命博物馆收藏,成为该馆至今收藏的515幅油画作品中年纪最轻的油画家。《世纪大典》、《春天》等作品不仅被制作成邮票全球发行,部分作品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收藏。
其实,说到底王建顺的野路子也有点被迫的味道。他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农村家庭,尽管他酷爱绘画,但他没有城里孩子的条件,他甚至连颜料和画纸都买不起,更谈不上有机会去高等专业院校深造学习,除了中学的启蒙老师之外,一切靠自学,靠千百遍地临摹达芬奇、拉斐尔、伦勃朗、梵高、高更、列宾等大师的画作,竟然也画的似模似样,并且不断从中汲取营养,形成自己的绘画风格。可是,他的野路子却也招来一些人的羡慕嫉妒恨,一些自诩为“学院主流派”的权威人士,常以“非科班出身”、“作品土气”、“不入潮流”等为由,对他嘲讽和打压,使他一次次吃到非科班生的亏,承受市俗甚至是市侩的沉重打击。
(五)
正所谓“上帝关闭一道门的时候,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”,王建顺相信这个真理。他认定的路,一条道走到黑,永不放弃。他也无暇去顾及和理会这些人的闲言碎语,反正,说到出身,半路出家、自学成才的画家和名人多的是,象毕加索、罗丹、齐白石等等;说到“土”,米勒画农民,尚扬画黄土高坡、陈丹青画牧民,当年无不被人讥笑为土,而他们,正是在这种嘲讽和讥笑声中脱颖而出,并被世人所接受和承认的。毕竟,艺术创作是踏踏实实的,容不得半点虚假,不是谁说行就行,怕被骂怕被取笑,终将一事无成。
当然,他也获得很多同行、学者、专家的肯定和鼓励,这其中有邵华泽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将军,有吴冠中这样的艺术大家,有季羡林、赵一凡这样的著名学者,还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“国际大师们”。他们认为,王建顺的作品生活韵味浓郁,时代感强烈,细腻而不失大气,多有褒奖之词和殷殷期望。曾经看好并捧红罗中立和他的油画作品《父亲》的中国社科院退休研究员赵一凡,日前专门在澎湃网撰文推介王建顺和他的画作《母亲》,赵老师感慨地说:“建顺推出《母亲》,给我冲击之大,实不亚于《父亲》”,可见评价之高。在谈到王建顺的创作功力时,他同时认为“所谓科班出身,其实极易变成累赘,建顺这一轮基础训练,在我看来,类似高尔基的《我的大学》”对他的自学成才,苦练不缀的精神给予了肯定。
赵老师一语中的。了解王建顺的人都知道,他绘画创作胆子很大,不拘风格,基本上也没有固定的模式,时而粗野狂放,时而沉稳敦厚,时而抚琴抒怀,时而吼杀三军。就像武侠小说里的高人,无招胜有招,弹手一挥间,已把人物的各种神态韵味牢牢把握在手。仿如《母亲》这般严肃的题材,他也敢于用大色块铺陈,再加上母亲的脸庞构图占据了整个画面,背景又是用多种小色块填补,这种画法其实极容易造成画面臃肿和呆滞的视觉,或者是漂浮失去稳重感,但是,画家就如此中的高手,一招一式,一笔一勾,似乎就能从偏处着手而回归正道,不仅没有失去沉稳、端庄、大气,而且使整个画面构图更加丰满而热烈。与此同时,画家似乎也有意融入了一些中国画的写意元素,在写实的基础上,强调了唯美化,让整个人物虚实相兼,实中有意,意中有实,唯美中不失本意,从而营造画面的立体感和喜乐感,更加充分地表达了画家对当代母亲的敬仰和膜拜。
据了解,在创作《母亲》的过程中,曾经有人提议给母亲戴上一付眼镜,这样更凸显知识化。但这个建议被他否决了,原因有三:一是《母亲》的原型虽然上百岁,但视力依然很好,本身没戴眼镜;二是用戴眼镜来体现知识化未免落入俗套;三是他创作的《母亲》,他希望是世界上最健康最幸福的母亲,她必须是完美无瑕、无可挑剔的,这既是祝福,更是他的心愿。
如此看来,王建顺画《母亲》,不仅仅是在为创作而创作,他是在为当代母亲作全新的定义,更是为天下母亲谱写一首幸福的赞歌。从另一角度来说,他的《母亲》,也不枉了赵一凡老先生发出“冲击之大,实不亚于《父亲》”的赞叹。
再往深处看,《父亲》和《母亲》都是一个时代的印记。如果说创作于改革开放之初的《父亲》,代表着千年农耕传统、顽强的民族精神,那么,创作于今天的《母亲》,则是展示中国改革开放的丰硕成果,以及新一代知识女性昂首迈进现代化小康社会的从容与自信。
《父亲》已被人们熟悉,《母亲》当然也会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并记住,我们期待着。
本文刊登于《时代报告》2015年11月下旬刊文化专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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